多余的話全文

《多餘的話》是瞿秋白創作的散文。 全文如下： 多餘的話——致《晨報副刊》記者： 關於文藝的通信—— 記者同志，你太客氣了，何必這樣轉彎抹角呢？你們這樣左顧右盼，說來說去，反而使我感到多餘。我看，「本來面目」只有「自然裝載」的實在最好。我這幾天沒有吃飯，思想遲鈍一點，請你不要見笑。總之，在個人意計上，是不希望看到自己刊物的。「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不遇之感油然而生！這也許是有志未酬的意思吧！——我真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我「得君一言之寵」，還希望「多言數窮」，再來一次就是了。現在我要「打疊起架子了」！記者同志，我本來有很多話要說，怕寫出來又太多餘，不寫罷，又覺得有些負君盛意。我的「文章病」也許就在這裡。請你自己寬恕我罷！好在將來我還有很多機會跟讀者見面。等到我離開了這個世界的時候，我的真面目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顯現出來的！ 我的病中近況還是談一談罷。現在覺得精神比以前差多了。有時也不知怎麼的，忽而會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憂鬱。不過我覺得這是自己的事，不必多累及別人罷。這一點也希望得到你們的諒解！這種憂鬱，當然也還是因為身體衰弱的關係罷。還有失眠的緣故，昨天和前天，都不能十分起床。因此所有朋友的信件都沒有能親奉復報，深感歉疚！今天略好一些，可以起床了。午飯只有稀飯和酸辣湯。這種消化不良的疾病的確是很痲煩的。我現在毫不吝惜自己所謂「多餘的」時間來向你們饒舌了！ 近來關於文藝的大事知道的不多。文委還是忙於那些「正事」，不過文委近來又添了一種脾氣，常常和我們衝突起來，而且態度始終是不耐煩的。雖然我們知道這是他肝旺的緣故，但是我們同人中間總還是有些感情上的糾紛的罷。文藝處的負責人也換了。他是一個好人：忠厚誠懇，沒有魄力而有些婆婆媽媽的瑣碎脾氣。我們都很不滿意於他。但是大家又都沒有魄力把新的負責人選出來，所以還是大家商量著辦罷。「文總」似乎是越來越有勁兒了。北方各報的文藝欄的確比以前活潑得多。這也都是大家共同努力和中央指導之有方。——言歸正傳罷：關於我自己呢？還是在「文藝座談會」之前，就和幾個同志談起創作的問題來了。大家都認為我的身體既然不大健壯，以後總不會再作小說和詩歌吧？可是聽說「座談會」要我發言之後，我決定參加，並講講自己十年來從事文藝工作的經過和認識以及克服自己的弱點修養和前途等事情。在會上我卻「咬起牙根」來說了些瘋話，到了今天「自覺羞慚」，認為這是「多餘的話」，並且寫了這篇「多餘的文字」來答覆記者同志的訪問！——現在我要休息了！謝謝你們費心費力費筆寫這篇文字！ 此致 敬禮！ 瞿秋白 十二月二十八日夜 寫完之後，「秋白把筆擲下，一陣心酸，眼淚就涔涔地落下來」。這是他留給後人的遺言和遺照的背景。在遺照上他那深邃的眼睛裡分明流露出一種憂鬱、矛盾的神情來；但更堅定、更自信、更成熟了——這是瞿秋白同志留給後人的永恆的形象。